我自幼时身体就强壮出色,很少有生病。2014年的夏天一场大病像蹑着脚走路的猫,悄无声息的将自认为强壮的我,给击垮了。病床上无日月,一躺就是两个月。到了鬼门关一趟,一觉醒来突然厌倦了生活了25年的城市。
母亲拉着我的手悲戚的说,“留下你的人,也留不住你的心,与其等你不知何时的一个晚上,趁我睡着悄悄的溜走,还不如爽快的把你送走。”
我听的伤悲,勉强挤出一丝微笑,“又不是不回来了,你要想我了,给我打个电话我就到你梦里了。”
母亲一边在已经被塞得满满的箱子里找缝隙,一边笑着说道,“杨扬,好想把我也给你塞进去,这样我就放心了。
我听得感动,强忍着泪水,抱了抱瘦弱的母亲,差点就说出口,“我不走了!”
这时母亲推了我一把,笑道,“傻孩子,再不走火车就赶不上了!”
当出租车像蓄势已久的弓箭,匆匆忙忙射出去的时候,我看到母亲捂着嘴背着我缓缓的蹲在了地上。虽然心里伤痛,但是还是硬起了心肠。
“小伙子,第一次出远门吧?我第一次出远门的时候也是这个样子。”
我红着眼睛,答道:“她是太爱我了,爸爸走的早,她就把所有的爱都给了我。”
司机师傅笑了笑,“没关系,过年的时候你给她带回来一个小媳妇,比什么孝心都强。”
我虽说不怎么喜欢火车,但是比起其他交通工具来,火车算是我最喜欢的了。我换了个姿势舒服的窝在狭窄的床铺里,耳朵里插着耳机,一动不动的盯着上铺的床板。旁边的人走了来了,来了又走了。耳畔流淌着舒曼的圆舞曲,心中幻想着我将要到达的目的地。说实话,我对父亲的印象大都是经过幻想加工的,当听到未曾谋面的姑姑邀请我回父亲的故土休养的时候,我的心里涌动着一种陌生的熟悉感。
这时有人突然拍了拍我的胳膊,我有些惊讶,在陌生的空间里,心想怎么会有这么“不识时务”的人。出于礼貌,我爬起来,仰起头。眼前站着一个羞涩的女学生,她被我看的有些尴尬,微微一笑说道,“我……我看你躺了一天了,也没有吃东西,我以为……以为你生病了。”
“谢谢你,你这样一说,我反觉得饿了。”我感激的笑着说道。
“你可真能睡!现在餐厅都关门了,如果你不介意的话,我从家里带了一些特产,你可以将就着吃点。”女学生阳光明媚的笑道。
我正要拒绝,她已经在行动了,望着她从箱子里不辞辛苦的取出大包小包的土特产。心里有些愧疚,又充满了温馨的感激。其实我吃饭的欲望并不强烈,自从生病之后,我的胃口像被绳子扎了起来,有时候两天不吃东西,也感觉不到饥饿。我随手抓了些干果,小心翼翼的把皮子剥掉,放在嘴里慢慢的咀嚼,别有一番滋味。原来她是X大的学生,赶着回家,我们互通了姓名,交换了联络方式。但是我实在太过疲惫,歉意的和她道了歉,再次缩在狭窄的硬卧里。
一觉醒来,精神清爽了很多。床头《乞力马扎罗的雪》扉页上贴着一张粉红色的便条,娟秀的文字像一汪清泉印入我的眼眸。
“杨扬,看见你睡得如此香甜,实在不忍心打扰,我只好轻轻的来,然后再轻轻的走,期待与你再会。岳清风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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